兵家一脉

想写什么写什么的挖坑小能手

风雨平生(六)

可能含有少许扉柱内容,注意

“扉间,你来做火影怎么样?”柱间依旧是轻松地笑着,他表现得像是仅仅不想要继续做火影了一般,“当火影好累啊,我想要休息一下——而且如果是扉间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吧!”这么说着他还伸出手去拍了拍扉间的肩,他早已做好了被扉间拒绝的准备,扉间不是那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允许他“逃避责任”的人,他很清楚这一点。
扉间的所作所为却和柱间想象当中的截然不同,他先是闭上了双眼,他的睫毛颤抖着,柱间经常看到扉间情绪外露的样子,但从来没有看到过扉间这样,简直就像是不堪重负到了下一秒就会崩溃的地步。他看着扉间张开嘴像是马上就要吐出怒骂或者叹息,又生生把所有的预言都给压抑在咽喉的深处,他看着扉间的手握紧,骨节突出而发白,他可以听到咯咯的响声,带着少许痛苦的味道。
然后他看到扉间点头,轻微的点头却似用了万钧之力,扉间看着他,说:“我明白了……兄长。”柱间可以听到话中的苦涩,那一瞬间他明白扉间已经猜到了一切。扉间看到柱间脸上挤出的笑容渐渐消融就好像阳光下的白雪,柱间茫然地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心,扉间在等他开口,等他将那个扉间从来都没有期待过的东西公之于众。
“我快要死了,扉间。”柱间说,出乎扉间意料的是柱间并没有表现出对于死亡的淡然,即使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反应。他们曾经讨论过死亡,柱间对于死的态度一直都是……轻蔑的,平静的,他说过他是一个忍者,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要死去,他也说过自己不会恐惧死亡,扉间知道那是真的,而柱间也不会恐惧死亡。
“大概是因为……”而柱间再次发声的时候扉间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把问题问出了口,他感觉有一点懊恼,又想要将柱间所说的话听下去。柱间继续了,语气中不知道为何有些怀念:“还是有些不甘心吧……明明马上就可以和斑互相理解了,也许可以真的永远在一起了,但是这一次不得不放手的人变成了我,所以有些难受,大概就是这样。”
还是那个宇智波斑,扉间努力的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难看,太过嫉妒,他还是不甘地发问:“宇智波斑真的就这么好吗?”他想也许自己这样的问话会吓到自己的兄长,但是他无法克制地想是不是柱间的心里——柱间是他的兄长,柱间永远都只是他的兄长,扉间很清楚这一点,只是越是清楚便越无法冷静,或者越是冷静执念的火便烧得越是旺盛。
而柱间笑了,柱间总是在笑,扉间从来没有告诉过柱间他觉得柱间的笑很好看,他只是用着冷漠的声线嘲讽自己的兄长,说这样的笑是愚蠢的。柱间又拍了拍扉间的肩膀,说道:“扉间你还是不懂啊!但是你都这个年纪了还是没有喜欢的女孩,大概就是不明白这个的原因吧!”这么说着他将话题回避了,扉间不能不觉得挫败。
在某一个瞬间他想过握住柱间的,他的兄长的肩膀,将他的兄长紧紧抱拥就像要将两人的骨和血肉相融在一起,然后……可是这些事情他不能做,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点头,应对他的兄长无意的夹杂利刃的玩笑。他知道柱间是无意的,他从来都不会真的缺责怪柱间,而在觉得重回千手大宅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切的伤害。
他很清楚自己会看到什么,会得到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放心将柱间一个人放在宇智波斑的身边,他不能信任宇智波斑,他不能信任别人。他怕柱间会被人利用会受到伤害,这是从一开始就出现的念头,从他们还是孩童的时候,到柱间比他更加的强大的时候,再到现在……另一件事席卷了他的脑海:“宇智波斑知道吗?”
柱间愣住一会儿之后低下头去,刘海挡住了他的所有表情,他摇了摇头,语气有些闷,扉间明白那是为什么,他只是觉得不值得:“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柱间打算将一切瞒下去。隐瞒着自己真实的病情,隐瞒着自己即将离去的现实。
“你会帮我的对吧?扉间?”柱间抬起头来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扉间,而扉间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对着这样的柱间说出拒绝的话语来。他点头,觉得在点头的那一刻自己已经分类成了两个人,一个在为着柱间的隐瞒而气愤,另一个却打算满足柱间的任何要求。柱间看着他,突然苦笑着摇头:“你应该很生我的气吧。”
扉间想要立刻否认,他又做不出对柱间说谎,尤其是这样明显到了极点的谎言。柱间看着他用一种了然的眼神,过了一会儿之后说:“抱歉了,扉间。”
在很久之后扉间都能想起柱间的这句话,他觉得柱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东西,什么他所不能理解的东西。而现在的他只是摇了摇头,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那么在卸任之前,兄长请好好的处理木叶的公务,不要偷懒。”又在柱间的“扉间你真是太残忍了”的哀嚎当中转身离去,像是身后有野兽追逐。
其实第二天他就接过了所有的工作,所有的。
对于扉间的到来斑并不愉快,在第一天内他就将自己的不满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但这种结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扉间虽然愤怒但是意外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而夹在两人之间的柱间只能苦笑着周旋。大约是顾忌着柱间身体的原因,两人并没有爆发什么大规模的争端,这大约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至少柱间是这么觉得的。
斑一直都认为这个叫做扉间的小子不怀好意,他想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的,只是他不屑于去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情——他可以在扉间的眼中看到对柱间的情愫,而那不是兄弟之间的,或者不完全是兄弟之间的。而这也是他的消遣方法,他会故意在扉间的面前表现出与柱间的亲昵,然后对着满脸外露的不甘的扉间露出挑衅的笑容。
而他不会承认自己竟然这么做了,就像是一个嫉妒的孩子,同样的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嫉妒,就像是在扉间的面前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在意柱间一样。柱间对此只有苦笑,实打实的无可奈何,毕竟在他们认识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斑究竟是一个多么口是心非的家伙,却也并不是说他在讨厌斑的这一点。
就像是斑会装作不经意的从他的房间经过,会用着冷嘲热讽的态度监督着他把药喝下去,会旁敲侧击的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有时候柱间想要笑却生生止住,如果他表露出看穿的态度斑会恼羞成怒,斑总是这样。有时候柱间也会觉得斑生气的样子很有趣,为此两人进行了一次持续不过半天的冷战,又在餐桌上因为豆皮寿司重归于好。
“我把火影的位置交给扉间了。”柱间突然说,而斑手中的苦无都几乎落在地上。他正在削一个苹果,香甜新鲜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斑很努力的不让苹果的皮断裂,说来好笑,他可以异常熟练的运用苦无砍倒大树或者割开任何一个人的咽喉,却不擅长削一个苹果。他看着柱间想要询问,出口的却是“你终于发现自己不适合当一个火影了?”,他有些挫败,又没有表现哪怕一丝一毫在外。
柱间耸肩,毫不在意地说:“对啊,扉间比我更像是一个火影,而且再说了,当火影非常非常的累啊,我都干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一下了吧?”这么说着他甩了甩手,一脸如释重负。斑知道柱间也许隐瞒了什么,但是他不打算问,他觉得自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惶恐,他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但是他知道柱间被困在火影的位置上过了多久,柱间也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他知道柱间担负着多么重大的责任以至于在病中都无法真正的休息。很多次他路过柱间的房间的时候看到灯火飘摇,柱间披着大衣在桌前批阅卷宗,偶尔他会抬手揉揉眼睛,发出一声带着浓浓困意的哈欠。斑当然知道这一点,就像他很清楚柱间是怎样的说着自己想尽办法不去处理事务,又其实根本没有轻松一点半点。
而现在柱间终于可以休息了,斑露出微笑,在发现的一刹那他又板起了脸:“哦,你把火影的位置交给了千手扉间?他还不如你呢,至少你还能和我打个平手,而他只能被我随随便便的击败。”柱间哈哈笑了,从斑的手中一把抓过苹果咬了一口,他一边咯吱咯吱吃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道:“火影可不是只要能打就可以胜任的,而且扉间比我厉害多了。”
斑不信,不过要是柱间不用继续当火影,他们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相处。他拉住柱间想要和柱间接吻,背后却传来了咳嗽的声音,斑转过头去满脸不爽地对上了脸色青黑的扉间,柱间夹在两人中间觉得异常尴尬。在这两个人要开始例行的针锋相对和冷嘲热讽之前柱间一把抓住斑的手跑了,留下背后的扉间脸色更加难看。
跑了没多远柱间就停下,双手扶在腿上弯下腰去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开始斑以为柱间只是在装模作样,但是很快他就看出了柱间是真的体力不支。斑有些诧异,更多的却是生气,他看着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的柱间语气有些寒冷:“多久了?不要装傻!”柱间迷茫了一阵,然后立刻知道了斑再问什么,他知道总有一天会瞒不下去。
不过其实他早有准备。
“只不过是因为药的原因而已,”柱间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模样,事实上他也对此全然不在乎,“我会暂时失去力量,不过等到病好了药停了,我马上就会恢复的。”那并不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借口,但是却是他最能将其圆得天衣无缝的谎言。斑似乎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说法,但是又不能立刻找到疑点。他只能看着柱间,最后点了点头。
斑从未见过柱间孱弱的样子,在他的记忆中柱间都非常的强大——无论是柱间成为火影之后还是之前,甚至是他们都尚且幼小的时候。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柱间会失去所有的力量就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普通人,这样的想法让他莫名感到隐约的满足和更深的刺痛。
不过想来也是,他和柱间毕竟是实力相近的两个人,就算是他真的不如柱间——他怎么会真的不如柱间呢——击败他之后柱间也不会毫发无伤,而柱间要面对的……也许他甚至都不能去治疗,因为那样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千手柱间最虚弱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木叶最虚弱的时候,而就算没有这样,柱间也……
斑想到了无数次的刺杀,想到了血缓缓蜿蜒在千手大宅的地面上。他看着柱间,柱间也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斑在想柱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在想他是不是疲于奔命的应付着所有村内村外不怀好意的人,而那是可以肯定的。
他发现其实柱间也是孤独一人,他们都是一个人。
“斑?你在发什么呆啊!”柱间的声音将斑从自己的思想中唤醒,他看着柱间皱起了眉头,他说:“你吵什么,我在想事情!”柱间平静而短促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要一起出去逛逛吗?你和我两个人,伪装起来不要被任何人认出来?”这不是柱间提出的最好的提议,斑也知道自己应该说柱间幼稚,他却不能克制自己点头的欲望。
于是柱间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斑觉得柱间这样的笑非常可恶,又不是讨厌。他只是因为这样的笑容而……有些莫名其妙的难过:“刚才你说,只要你痊愈之后就会恢复,你说的是真的吗?”他这么问道,而听到他的话的柱间呆滞了一两秒的时间,等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地点头:“对啊,当然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如果他还有痊愈的机会的话。斑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他还是很信任柱间以为柱间不会对他撒谎,所以他相信了柱间的话哪怕他的内心依旧有着不安。这一次他主动抓起了柱间的手,在柱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扭过头去:“你说的,要去外面四处转转。”柱间瞬间展开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斑从未遗忘,即使是在昏暗的地底之中。
他们行进的第一站是一个普通的城市,那个城市里没有忍者。他们并肩走在青石的道路上,街道的两边是叫卖着招徕着客人的商家。明眸皓齿的少女、活泼强健的少年,又或者是黄发小儿垂髫老者都在街道上穿行,无忧无虑,恍若盛世。斑的神色有些恍惚,那是他期待了很久的场景,他想要见到的也不过是这样和平安定的世间。
已经实现了吗?已经可以满足了吗?他没想到自己会动摇,他自认为是一个非常坚定的人,他应该是不会动摇的。可是他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他所要实现的和平将会在战乱之后,那个时候还会有这样安定的城市吗?还会有这样幸福的笑容吗?在破碎之后重建的还会是他所期待的和平吗?还是即使和平了每个人的心中依旧留存着永恒的伤痛,就像是泉奈之于斑,或者是柱间的另外几个兄弟之于柱间?
他禁止自己继续想下去,那会令他变得软弱,就像是想到木叶的时候柱间会变得软弱一样。有时候斑会觉得自己其实和柱间是一类人,就像有时候他会觉得他和柱间截然不同一样。而柱间没有发现斑的纠结,又或者他发现了,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他只是从街边买花的小女孩手中接过了一朵小小的野花。
这就是你想要保护的东西吗?斑看着柱间,没有说任何一个字,但是柱间看懂了,至少斑知道柱间看懂了。他们只要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能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东西,如果没有刻意的隐瞒的话。柱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同样是用的眼神,他的双眼,漆黑的双眼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如同一汪湖水。
【我愿意看见人们熙来攘往,自由的人民生活在自由的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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