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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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 第七章:一拜天地

可能算是521的贺文?
我觉得越来越甜了是我的错觉吗?



7、一拜天地


白玉堂再也没有出现在展昭的面前。
似乎很久以前,那天牢之中的会面并不存在,又像是在冲霄楼上他没有遇上白玉堂的鬼魂一般。展昭不是习惯了怀疑的人,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在试图告诉他,那不过是错觉。
只有一次,仅仅的一次,他在山中迷路,借宿于猎户之家,那家的孩子指着他的身后对他说:叔叔,你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大哥哥哎。看着女主人带着孩子离开,展昭心里默默想着,玉堂,你还在吗?
白玉堂总是在的,白玉堂从未离开过。
有着许许多多的人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看见了展昭,他似乎总是穿着一袭蓝衫,或是提着或是背着一个小小的褡裢,里面放了银两并替换的衣服,在名山大川中行走。
曾经有一个人问过他,等辞了官职之后他打算做什么,那时展昭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他还没有想到那里,而后来他想到了。他想要看遍山川风物四时美景,只可惜当年没能亲口告诉白玉堂,只可惜身旁没有站着一个白玉堂。
或许就算是有,他也无法看见。
于是这么一来,就过了很多很多年。
某一个寒冬展昭的旧伤复发,大夫看过之后告诉他他最好能找个地方好好休养,不要再东奔西跑的了,于是展昭回到了常州武进县遇杰村,他的故乡。展忠已经在数年之前去世,如今的展府只由展昭一人打理。
大夫说了,喝些好酒能让他感觉好受一点,于是展昭偶尔会去沽酒,只是那些酒的滋味都没有汴梁的女儿红一般浓醇。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他想,没想到被养刁的口味过了这么些年依旧没有改变。
然后有一天,暴风雨吹倒了展昭院中的大树,也起出了数个酒坛,一口被打破了,于是整个院里都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他突然想起某一日他和白玉堂为了某个公事经过常州,白玉堂本是要找客栈借住的,然而展昭带着他住进了自己的家中。
那时白玉堂对他笑着说,猫儿,没想到你还有这桃源一般的旧居啊?
等到公事交代完毕,白玉堂硬是拉着他醉了一场,在半睡半醒之间他听到白玉堂的声音从恍惚中传来,白玉堂说:“猫儿,等以后再来常州,我还住这儿,还和你喝酒,你说如何?”展昭还记得自己的回答,他说好,不管何时,只要玉堂想——
展昭走到院里,拿起了酒坛,微微地笑了。
他回头,却看到在月洞门之前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曾想过,已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是忘却了白玉堂的容颜,然而在重见白玉堂的瞬间他才发现,他的记忆从未远去,白玉堂的样貌就像是他们初见之时一般的醒目。
他以为自己的手不小心松开了,将酒坛砸到了地上,可是并没有碎裂的声音传来,只有风中缠绵的酒香,让一切都像是在沉醉之中的,不可思议的梦境。但那又怎么会是梦境呢?这么多年他做过很多的梦,却从来都没有梦到过一次白玉堂,所以这一次也绝对不是——白玉堂依旧是许久之前那般少年华美的模样,而他已经两鬓染霜。
于是他对着白玉堂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玉堂,我还有多久?”
白玉堂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垂下了眼来:“臭猫,之前你明明和我说好了,会长命百岁的。”而展昭弯了眉眼,桃花灼灼,一如往昔:“抱歉,玉堂,是我食言了。”
“也罢,你这臭猫是最习惯说话不算数的,都这么些年了,五爷早就习惯了,”白玉堂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却又掌不住似的笑了出来,“猫儿,爷想你了。”
“我知道,玉堂……我也想你了。”
真好啊,展昭想,玉堂,没想到在大限之前我还能再和你见上一面。他扬起手中的酒坛对着白玉堂笑着开口:“好久不见,玉堂,要一起喝一杯吗?”而白玉堂点头,大声说着不醉不归。于是展昭说有酒无菜不成礼,但可惜了他不擅下厨,还是去酒楼叫一桌席面吧。于是白玉堂说要上等的席面,并一条鲤鱼。
——玉堂可是说要大的活鲤鱼?
——正是,这鲤鱼不过一斤的叫拐子,过了一斤才是鲤鱼呢!不独要活的,还要尾巴像那胭脂瓣儿似的,那才是新鲜的呢。
于是展昭拿着银两踏出门去,白玉堂伸手拦过了他,在他的鬓角落下了一个亲吻。展昭怔了一下,由两颊泛上了一丝薄红,而白玉堂只是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猫儿,快去快回,别让我等你太久啊。”
白玉堂想,他倒宁愿再等下去,他知道人终有一死,却没有想到展昭的大限之日来得那么快,令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展昭还有七日,在七日之后展昭也会死去。所以,他才能被展昭所见,他才能触碰到展昭。
但是七日,或许已经足够了。
白玉堂曾觉得自己是个无耐心的人,可直到见了展昭,他才信了所谓长久。
镇上的人见了展昭,都问展老爷今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怎的如此红光满面,展昭微微一笑。他说旧友来访,所以心情明快,这么说着他又想,那可是白玉堂啊,他怎能用区区的旧友二字来概述一切呢?若是白玉堂知道了,说不得会有些气愤吧?
他笑,想到白玉堂气得跳脚的样子,是真跳。
“对了,猫儿,那年,你从陷空岛上拿了什么?”在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样样摆放在桌上的同时,白玉堂转头去问。他有些好奇,却没想到听到这句话之后展昭竟看着他,眼中露出几分戏谑:“玉堂可是忘了,自个儿放在床下的那个小箱子?”
白玉堂愣了一下,然后在瞬间大窘,他扭过头咳嗽一声,想要说什么却也不知如何开口,许久之后他才说:“那日喝多了,醉得一塌糊涂才备了那些玩意儿,又不好随意处置,就一直藏在床下了。”
展昭依旧带着笑,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内室,白玉堂没有跟上,他还是有些窘迫。大约半刻之后展昭终究走了出来,在他的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大红色的喜服。
“瘦了些,”白玉堂走过去,手指轻轻按在展昭的腰带上,那里有些空了,“当年这里应该是刚好的才对……你该多吃一点,养胖些手感才好。”他这么说着,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展昭已经没有了胖些的机会。
那是……那年月华成亲,他和展昭在酒宴上都被灌得够呛,送了展昭去歇息之后他发了酒疯,跑进自家的成衣店拉着伙计让他们做了两套喜服。可笑的是在醉中他却也没说错尺寸,但几天之后掌柜苦着脸把衣服送来的时候他有点想回到过去去把自己打死。
最后衣衫被装在了小箱子里,压在床铺的最下,那木箱是用樟树做的,放了再久衣服都不至于生虫。他想,等猫儿应了之后他便要诓着猫儿换上喜服,拜了堂才行,却没想到这一日晚来了那么多年。
——猫儿,你可想看五爷我穿红衣的样子?
——猫儿你若是想看五爷穿红袍,五爷便穿一次又有何妨?不过倒不是给天下人看,只是给你这笨猫……
展昭看着白玉堂走入内室,在出来的时候亦换上了一身赤色的喜服。白玉堂甩甩袖子,笑着说真不习惯,穿得这般通红通红的,感觉自个儿像个灯笼。展昭也笑了,说灯笼哪有玉堂这般风姿卓越,玉堂就不要妄自菲薄了。
“你这猫儿,年纪大了反倒会甜言蜜语起来了。”
“怎地?风流天下的白五爷就这样哑口无言了吗?”
白玉堂笑着揽过展昭,一时间展昭觉得自己被包裹住了,那是酒的香气,还有一些甜香……然后白玉堂在他的耳畔轻轻吹气,不是冷的,反倒是温暖的:“猫儿,你吃味啊?”
“你放心,五爷就算风流天下,也就对你一个风流而已,你若不信……今儿就让你看看五爷的真心。”
先熬不住的还是展昭,他偏过头去躲开白玉堂的气息,微微垂了眼,身子也有些僵。白玉堂知他是羞了,又权作不知,调笑着问他是不是腰腿又疼了,其实都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会疼呢,白玉堂却又当真的一样在展昭的身上揉搓着。
“你这……耗子,好不晓事!”展昭被他作弄得不行,就去瞪他,“等鱼凉了味道就变腥了,还不快吃!”
白玉堂笑着拿起了筷子,先给展昭分了一块鱼腹,饱饱地裹了汤汁,展昭也就这么吃了。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吃鱼的,然而白玉堂对他说什么猫就是该吃鱼之类的歪理,又天天拿着烧得极好的鱼肉来逗他,久而久之他也喜欢上了吃鱼。
如今看来,他或许早已染上了白玉堂的习惯——只是,为什么不早些知道呢?
“老猫儿,”白玉堂突然出言打断了展昭的思绪,他抬手去,拇指蹭过了展昭的脸颊,“米黏在脸上了。”展昭想要谢他帮自己弄下了米粒,却又看到白玉堂一卷舌尖将米粒带进嘴里。那双桃花眼中含着笑,又像是一把邪气的小钩子,将他紧紧勾住。
房间内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温度却逐渐高了起来,展昭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些,他想,白玉堂你这个混小子,怎的就这般……这般……
“你……”他开口,才觉得有一阵火向着喉咙口冲了上来,而面前身着红色喜服的白玉堂更像是一丛烈焰,要将他连骨头都烧化了。白玉堂挑眉看着他,活像是那些书生话本当中的鬼,艳而厉:“你是不想,还是怕了?”
鼠辈才会怕,他想像是曾经一般的回嘴,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法说出来,白玉堂看着他,一直都看着他,他觉得身上的喜服也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是了,喜服,他穿上了这身衣服便是……可人鬼殊途,他又……这该如何才好?
展昭的脑海中有些乱,在树下藏了几十年,又被他喝进了肚子里的酒也在作怪,将他本来就一团乱麻的思绪全打碎了拼凑起来。白玉堂正坐在他的对面,白玉堂正看着他,某一瞬间展昭错觉自己看到了桃花,襄阳火灼灼的桃花在朝阳下开过。
“猫儿,我欢喜你。”白玉堂对他说。
“猫儿,许了我吧。”白玉堂对他说。
罢,罢,罢……展昭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在了这关头,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玉堂,我还有几日?”于是展昭问,白玉堂的眼神有些暗淡下来,依旧告诉他还有七日。于是展昭笑了,他说道——
“七日吗?足够了。”
接着,他揽过白玉堂的脖子,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那吻几乎是一触即分的,却依旧将白玉堂的思绪炸成了烟花,当他终究反应过来时,他已和展昭进了内室亲得难分难舍。白玉堂擦了擦嘴说要不换床喜被再点两根红烛,展昭竟点了头说好。
于是红烛摇曳着火焰,白玉堂和展昭坐在床沿。
“猫儿,你来还是我来?”
“就……玉堂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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